




老海失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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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阳回到家中,何必还眼睁睁地倚在床上。见他回来,第一句话就问老海。老阳便把他知道的都讲给了何必。何必听着,嘤嘤抽泣起来,说,这个家伙,太犟了,太一意孤行了。又说:"老海不是这个世上的人,我知道,他迟早有这一天。"
老阳想,这世上的事,有很多偶然,有很多宿命。如果当初是他和思思,何必跟老海呢?许多人事大约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。是谁在规定谁该跟谁呢?他们都是自己的选择。其实只要有选择,就会有错误。唯一的选择,便是唯一的错误。那一次,在乌啸边,他曾和老海抽象地谈到这个问题。他说,许多夫妻在法律、道德、习惯的规定下一起生活,白头到老,只是一种偶然,一种宿命。世界之大,他几乎可以和任何人一起生活,就象你走在大街上就可以随意看见任何人一样。但作为制度化和道德化了的两性关系,却必须作唯一的选择。老海说,其实动物也是这样,只是你不了解,老海说,他跟踪的一群乌猴中,便有这样的故事。有一个猴王有五个妻妾,其中两个心有旁骛。无奈老猴平日看管极严,加之对越轨行为的惩治极其残酷,这两位早已暗中他恋的妻妾不敢轻易出墙。但你常常可以观察到,她们一边讨好老猴,给它理毛,抓虱子,一边会和远方某棵树上的相好暗送秋波。那眼神如人一样,凄婉深情,楚楚动人。偶尔在老猴睡熟时,也会轻巧又迅疾地窜到相好的身边,极柔情地呆上一小会儿。忘形之下,还会耳鬓厮磨一阵子。这种偷情很危险,一旦被老猴发现,那相好的不是被咬得半死,便是被远逐他乡,最终死在异地。除非那相好的强大到能击败老猴自立为王。
何必不睡了,爬起来给老阳清理行装。她几乎将所有的冬季用品都翻了出来:帽子,围脖,手套,羽绒服,高腰靴,羊皮背心,双层保暖绒裤,毛袜子,防冻膏……如同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。这里面的大部分物件,都是去年冬天,老阳去乌啸边时添置的。
老阳问何必,如果你是思思,你会不会跟着老海一起进山?
何必说,你这个问题很险恶。对我,对思思都很险恶。
老阳问,为什么?
何必说,我不回答。如果这次把老海找到了,我再回答。
老阳说,你已经回答了。
何必说,没有。
行装清理好了,鼓鼓囊囊塞满了一大旅行袋。这时,天已微明。两个人都很疲惫,但又无睡意。何必坐到老阳身边,靠着老阳的胸脯,感伤地说,你要把老海找到,这个世界上象他这样的人不多了。我们都是行尸走肉,一群现代文明的行尸走肉。一个个自以为活得有滋有味,事业啊,权位啊,财富啊……一个个自以为又有才情又有学识又有个性,其实,都是他妈的现代化养鸡场里的鸡,只不过啄得快一点,慢一点,养得肥一点瘦一点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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