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蚊子和疾病◆

　　列车正点到达哈尔滨，东北林业大学的代表和和营员前来迎接我们。前两届绿色营都有东北林大的学生参加，四月份我又专程来了一趟哈尔滨，在东林和其他高校做了五场报告。很自然，东林就成为这届绿色营的后盾和基地。他们已经安排好一切，提供一辆大轿车，联系好各个接待点，以及在校的食宿等等问题，我们就好像到了自己的家。
　　时间安排很紧，第二天早晨举行了一个简短而热烈的开营式，就往齐齐哈尔进发了，第一站是扎龙自然保护区。我是第二次来这里了，第一次是１９８７年５月参加国际鹤类学术讨论会, 写了一篇《扎龙的鹤和世界的鹤》。两次的变化不大，但旅游的色彩浓了。宾馆和园林院落错落整齐，可以到标本室参观，可以登望鹤楼观鸟，后面可以钓鱼，前面有快艇可在湖泡兜一圈。扎龙最吸引游客之处是不仅驯化了一些本地的鹤和其它大型水禽，还笼养了国际鹤类基金会赠送的中国没有的鹤。上次我来的时候，这里拥有世界１５种鹤类的１４种，只缺最为珍稀的美洲鹤。十一年过去了，有些来自国外的鹤已经老死病死，但也有些繁殖了后代。特别是本地的丹顶鹤、白枕鹤、蓑羽鹤等，每年可以人工繁殖几十只，作为交换和交易，也是保护区的一项收益。上次正是鸟类迁徙和繁殖的季节，我看到很多种类的鸟，有的路过这里，有的正在孵化，有的正在抚育幼雏。这次来晚了，除了看到笼中和驯化的鸟以外，很难看到野外大型的鸟。相反的，到芦苇荡里走了两趟，蚊子倒不少。有些营员反应不太严重，只是轻微的红肿；三个人特别敏感，有的像出了天花，有的肿得像包子。王月是最敏感者之一。她在营员日记中描写得很生动?quot;湿地里的蚊子恐怕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，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细皮嫩肉的家伙，这种美味对它们来说可能是百年不遇的。我好像得了什么怪病，蚊子细细的嘴一扎，身上就多了一片丘陵；手上尤为恶劣，只一个包就变成了熊掌。也曾经满怀信心，采取许多措施，与之一战。无奈湿地的生物多样性实在丰富，屡战屡败。罢，罢，由它去吧。"
　　第二次走进芦苇荡的时候，还看到一件不顺心的事，两个渔民正在归置他们的"收获"：船舱里只有两种动物，清一色两寸长的鲫鱼和三寸长的泥鳅，数量那么多，但没有一条大的，好像人工放养的幼苗一样。再加上到处可见的"迷魂阵"，真给人一种斩尽杀绝的感觉。我首先想到的是，这样鸟还吃什么呢？还愿意留在这儿吗？陪同我们的有保护区工作人员，他们也不管，也管不了，因此也习以为常了。下午保护区管理局局长给我们介绍情况的时候，问题一大堆。他们除了管天上飞的鸟以外，什么都不能管，水归水利部门管，鱼归渔业部门管，芦苇归轻工部门管，牲畜归畜牧部门管，土地归土地部门管。这种条块分割的管理机制，使得保护区的管理每况愈下。特别是水的问题，乌裕尔河是一条没有下游的内陆河，它的尾端就伸展在扎龙地区，形成大面积的漫滩湿地，是芦苇、水禽、鱼类等湿地生物最理想的栖息环境。这里拥有留鸟、繁殖鸟、停歇鸟２６０多种，其中属于国家保护的鸟类就有３０多种。如果上游把水截住了，那么这个尾巴就要萎缩，就要缩短，就要干涸。现在扎龙的芦苇越来越小了，鱼越来越少了，鸟也越来越少了，无不都和水有关系。淡水是个全人类的问题，湿地首当其冲，这可能是扎龙最棘手的一个问题。最近中央电视台给曝光了，揭露了扎龙岌岌可危的状况，可能引起政府的重视，给解决问题带来一线希望。
　　在扎龙的时候，绿色营本身遇到了一个问题，因为水土不服，拉肚子的人越来越多。当返回哈尔滨的时候，汽车行进在高速公路上也不得不多次停车，因为有人要上厕所。而且有三个人高烧在３９～４０度之间。汽车还没有回到学校，先送这三个同学上医院，检查结果是急性痢疾。到夜里又有一个发高烧的同学进了医院。医院看一个集体出现了四个相同的病号，立即作为传染病个案报了卫生厅。当时我的心情很紧张，如果再发展下去，我们这个绿色营即使不撤退，也得整编。而且这时候我也在拉肚子，只是没有发烧，我是不是也在整编之列，也很提心吊胆。
　　幸好病情没有发展，郎艳病比较轻，好得快，提前出院了。其他三人还要不要归队，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，考虑到他们的体力一时不能恢复，前面的路程更艰苦，医疗条件更差，就决定他们离队回家。这几个同学听了都哭了，其他来求情的也不少。那也没办法，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，我建议晚上开个联欢会，实际是个送别会。为了给大家助兴，我还买了４个西瓜和１０多斤香蕉。集体的情绪总是健康的，能够解决最难解决的问题。提前分手的同学不哭了，又在忙着交换地址，临别赠言，还?quot;营员日志"上留下了自己最想说的话。北京大学方剑刚写了整整四页，后头还有一幅祝福大家的画。蒋虹是广西医科大学的学生，她吸取自己的"教训"，给大家一连写了十四条保健意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