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悟自然＞这一千零一个愿望

沈冰

据天文学家统计，每昼夜落入地球大气层的陨石有十万颗，照此推算，在野外一个晴朗的整夜我们可以凭肉眼看到流星千余颗。在古老的信仰里，人们相信只要在流星消失之前许下一个愿望，这个愿望就会在黎明时变为现实，你相信这古老的预言吗？在那些寂静而无梦的夜里，你有没有默念着自己的心愿独坐窗前，等待流星的到来？可流星总是消失得太快，我们那里来得及许愿！不如为自己的愿望编个号吧，“1、2、3、4、5、6、7------”在这明朗而无雨的夜里，每看到一颗流星我便报出一个编号，直至最后一颗流星划落，我便大声报道：“一千零一！”，哈哈，我为这个世界许下了一千零一个愿望！在清晨来临的时候，它们都会应验，而这个世界将变了模样。

在嘈杂而无鸟的天空底下

都市流行着孤独的萨克斯

而我常常独坐着

看见我的梦翻开了扉页

——摘自施婷婷《寻找我的梦》

我独步在寒冷而多星的天穹下面，远处传来人们欢宴的喧闹，在我的身后，一个女孩独坐在湖边的帐篷里，——她今日禁食了——为了一只被宰杀的羊。

“上午我还牵它去吃草。”她伤心地说。

我惊诧地望着她，这样的事情我似乎只在七岁时做过，而那之后我就将它归入了愚蠢。可此时看着泪水从她眼中划落，我却有些不知所措了。

“我们吃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”我解释道。

“不是的，你们吃它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享受！”女孩大声地抗议道。

望着她涨红的脸，我却无话可说了。

“会不会，有一天人类不必再靠残食其他生命而活着？”女孩忽然问道。

“嗯，这个——”我看到了她期待的目光，“会吧，我想一定会的。”

我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说。风吹起帐篷的门帘，我看见浩瀚的星河斜跨在天顶之上，那些闪烁的星星，是无数天使的眼睛，在欣赏这个世界的风景。那一刻，我看到了自己——他正站在草地上仰望天空——象个天真而无助的孩子，慢慢地隐没在夜色之中。

城市的夜总是这个样子的，杂乱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，天空是红色的，街道是黑色的；而我就坐在这黑色的街道旁，手擎着半杯啤酒，听着朋友讲述他眼中的世界。

“我们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，”他略带神秘地说，“在一片旷野上，长满了树，前面的粗大一些，古老一些；后边的纤细一些，年轻一些。可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，就是都向后倒去，后面的树被前面的树压着，小树被大树压着，于是，所有的树无论长幼都畸形地倒下去，无一例外！”

“难道就没有一棵树会直立着长起来？”我下意识地问道。

“有的，不过这树林边总站着几个提了斧头的木匠，一看到有竖直长起的树，不等它长大就会被砍了去盖房、做家具。”朋友无奈地耸耸肩，不再说话。

霓虹闪烁，街的对面，夜总会门前人来人往一片歌舞升平，忽的几个年青人钻出人群，迎着三个中年人跑了过去;几声吆喝之后就打作了一团，哀号声与咒骂声响成一片，转眼间人们从各个方向聚集过来，他们说笑着、推搡着、指点着、评说着------

“你看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！”朋友大笑着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
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了，拿酒的手都在发抖。

那一夜我作了一个古怪的梦，梦见自己变成了白蚁，当我在惊叫中醒来，却发现我和我的朋友们都长出了锋利的牙齿和透明的身体——我们成了丑陋的白蚁——挖洞、挖洞、终日挖洞的白蚁。

我们如此渺小却食量惊人，谁挡在面前就把谁吃进肚中；

上帝也开始咒骂了：“自从有了这群混蛋，我就不得安宁！”

我们就是这样的小虫，

不在乎快乐与孤独，

直到有一天，成为会飞的精灵！

有宽大的翅膀和美丽的眼睛；

在广袤而多梦的旷野上

我们随便地躺下，

为流星留下我们编了号的愿望，

它们都会在黎明应验！

这个梦是不是古怪得很？它是痴人的梦，还是愚人的梦呢？或者，是孩子无稽的梦。你不会在意的，是吗？可在信仰的坐标下，我却不知谁离我更近，是现实、或是梦想。

我梦见了我的梦

在清晨的露水中

醒来

我将又一次启程

并且不再归来

直到找出

我永远也无法找到的东西

那散在风中

又藏在心里的

——摘自施婷婷《寻找我的梦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