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瑞士国家公园里
瑞士大约有2000个自然保护区,有州的,有社会的,还有私人的,形形色色,总面积达1000平方公里。而国家公园只有一个,位于瑞士东南部的格劳宾登州,由阿尔卑斯山中部的风景区组成。玻内特陪同我们访问瑞士的第一个目标,就是这个国家公园。
公园主任首先介绍了这个公园的历史。早在1909年,这里就建立了以科学研究为目的的自然保护区,禁止在区内砍树、放牧、狩猎、钓鱼和采花。1914年改为国家公园,对外开放。1959年扩大面积为169平方公里。我问他公园的任务,他回答说:“第一、保护;第二、科学研究;第三、供人们休息享受。这里有80公里旅游小路,每年接待游客约25万人,是30年前的10倍。”我又问:“为什么要在这里建立国家公园?”主任说:“这里没有特殊的动物、植物和景观,但很少遭到破坏,基本上还保持着原始的或是自然的面貌。”由于长期的保护,所以这里还保存着阿尔卑斯山的一些特有植物。山上最多的四种树是欧洲云杉、瑞士石松、落叶松和山松。野生动物有马鹿、小羚羊、阿尔卑斯山羊、狐狸、旱獭、貂、鹰及其他一些鸟类。1904年最后的一只熊被打死了,这里就再也没有大型肉食动物了。所以草食动物发展比较快,这个地区大约有马鹿4000只,公园内就有2000只。太多了,就为害植物。它们吃树苗和嫩枝,有些树幸存下来,也长得奇形怪状,有的像一丛草,有的像几根藤,还有些树被马鹿的角磨光了皮,就死了。所以在每年的9月9日至26日,允许在公园外围狩猎,以维持一种人工的生态平衡。
我们参观了和意大利交界的山口和水库,汽车又开回来停在一个山脚下。从这里进入森林,开始步行登山。来到一个山谷间,有一间公园管理人员的小屋,四周三五成群地聚集着不少人。他们在看什么呢?一些人举着望远镜在观看山羊。山羊在远远的山顶上,因为天气晴朗,山顶上没有树,只是草地和岩石,所以在望远镜里还是比较清晰的。我们在三个地方一共看到了6只。还有一部分人在近处看旱獭,距离也就20来米。大家都规规矩矩地观看或摄影,谁也没有越过这条“楚河为界”的线绳。因为大家都这样做,久而久之,旱獭也就解除了戒备,习惯很多人站在一旁了。我想要是在中国,还不都往前挤,早把旱獭吓跑了。要是看见了野羊,还不满山去追,羊也看不到了。所以在中国看不到野生动物,一个是少,再一个是人们对野生动物太不客气了。瑞士所以作到这一点,一个是群众的自然保护意识增强了;再一个是管理水平提高了。当然他们也不是从来如此。当我们走到另一个山谷的时候,主任就对我们说:“过去这一带马鹿很多,特别是繁殖季节,鹿群在这里争偶、交配,你离得很近,它们也不跑。自从十年前有人在这里开枪打死了两只鹿,这里鹿就少多了。有时候也能看到,但必须离得很远。”正在说话间,我们又看见一只旱獭从洞里钻出来,我就举着照相机,逐“步”接近,拍了一张它正站立起来的照片。
我正在拍摄旱獭的时候,玻内特走过来指给我们说:“你们看,他不是正式工作人员,只是喜欢这个地方,就不取报酬,常年在这里服务。”我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,是个健朗、憨实的老头,头戴一顶瑞士地方帽,身穿国家公园的制服,正在热情地给游客指点着什么。玻内特到底是搞过外交的,懂得记者要找什么样的典型。我们就走过去,和这位义务管理员攀谈起来。
因为他说的是瑞士德语,所以必须先由玻内特译成英文,然后由马霞译成汉语,我才明白是什么意思。交谈上的困难,并没有影响我们在热爱大自然的感情上的交流。他叫福瑞史,原来是电工,也当过会计,和这个国家公园正好“同龄”,公园75岁,他也75岁。1965年他陪同瑞士童子军来这里野营,便爱上了这个地方。以后每年休假的时候他都来,看见山上留下很多垃圾,他很不高兴,就发动孩子们和他一起上山捡垃圾。有10个孩子参加了这项活动,他们捡了一个星期,国家公园就非常清洁了。以后每当游览季节刚刚过去,他便带领孩子们搞一次这样的活动,到现在已经坚持了21年。1978年退休了,他更是把这里当作了家,整天在山上指导游客,照管一切。所以公园就发给他国家公园的制服,管他吃饭,还可以住在山上的小屋里。因此他就成了这个国家公园的不是工作人员的工作人员。
这是一个极普通的瑞士人,太平常了,但他那热爱大自然,自觉自愿、无声无息、坚持不懈地为大自然服务的精神,却深深感动了我。因此我给他拍了张照片,送他一枚纪念章,以表达一个中国人应该向他学习的心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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