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马霞与我们同在◆
7月30日我和电视台记者、几个晚走的营员又乘飞机到昆明,追上了队伍。
在飞机上他们才告诉我,在电话中听说现在绿色营有点乱,有几个人闹矛盾,许多营员感到群龙无首,急切地盼我们到来。我想没什么大不了的,主要还是学生年轻,幼稚,有几分自负,更不可忽略的是现在社会给年轻人的影响。
但哲夫把这事看得很重,见到我就说:"这里太乱,要不是等你,我真想走了。"
我安慰说:"这是九十年代的青年,不是五十年代的青年。"
下午,在和全体营员的见面会上,我深情地对大家说:"几天不见,我很想念你们。听说在你们中间,有意见分歧。这是正常的,不足为怪的。只要我们高举绿色的旗帜,通过民主的办法和实践的办法,总是可以解决的?quot;为了帮助同学们搞好团结,我朗读了马霞的一段讲话:"在你们共同相处的一个月中,你们将彼此学习。无论是处理人和人的关系,还是人和自然的关系,从寻求自身正确位置的角度来看,这都是一次极其难得的经历。你们首先要学会用欣赏的眼光去认识别人,然后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。"
在以后的会上,经常有同学引用这段话。可见马霞这些话是多么重要和多么需要。
晚上,因为云南省政府秘书长要接见我,所以我没法参加全营大会。等我回来,营里闹开了锅。有位独生子女出身,又比较自负的学生,因为搞不好群众关系被选掉了执委的工作。她痛哭流涕,要离队回家。同学们怎么劝也不听,最后我对她说:"为了马霞,你也不能闹情绪了。"她这才留下来。后来还积极参加了社会经济调查组的工作。
会上改组执委会的情况,我也感到有点不对头,特别是撤消学习委员的决定,我很不满意。学习,是绿色营的中心的中心,怎么能不要学习委员呢?想起了马霞的劝告,我规定自己应该允许学生有重大问题不和我商量,应该允许他们做出我认为是错误的决定。所以我默认了。
在白马雪山考察期间,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现象。这时候正是滇西北山区的雨季,对下雨我们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。但我们很少碰到雨,即使有雨,也多是夜间或者乘车的路上,特别使人振奋的是,很难看到的白马雪山和梅里雪山的巅峰,有些旅游者等了二十多天也看不到,这时候我们都看到了。好像一切都为我们准备好了,有人说这是世界最美的山峰,因为阻挡着来自印度洋的暖流,终年云雾缭绕,难识真面目。今天完全揭开了面纱,露出了她那神圣、端庄、美丽的笑容。
年轻人在奔跑,呼喊,拥抱。
引得老夫也骤发少年狂,我忘掉了一切,大声地呼喊:"白--马--雪--山--,我--们--来--啦--!"
我的声音震天撼地,引来许多的照相机和摄像机,记下了我和白马雪山渴望已久、终于会面的喜悦。
兴奋之余,北师大博士生张立悄悄对我说:"是马霞在等待我们。 "《中国日报》记者史立红(后来是奚志农的妻子)说:"马霞在云端看着我们呢。"还有几个同学不约而同地告诉我,是马霞在保佑我们。年轻人说得那么形象,不由得使我心酸起来。其实我心里明白,运气好,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大家不怕雨、不怕苦的精神,不管多大的雨,都是按时出发,没有一个人说等雨停了再走,或明天再走,而这里又多是阵雨,等我们到了目的地,雨又停了,天放晴了。如果我们怕雨,老想躲雨,那倒可能老碰着雨。
当然,我的心情也和他们一样,希望马霞和我们之间的精神联系,能产生物质上的感应。很奇怪,我每次出门大小总要出点毛病,如腰痛、牙痛、肠炎、感冒、摔伤等等,这次在同学之中也出现了五六起肠胃炎、高山反应、晕车等,我却什么毛病都没有,是不是马霞的精神感应在我的身上发生作用呢?一路上,同学们特别照顾我,每当爬山的时候,"唐老师慢走"的话总要在我的耳边重复上千遍,句句亲切,句句温暖。怕我有高山反应,这个给我冰糖,那个给我巧克力,还有人给我冲葡萄糖,晚上又喝姜糖水,我开玩笑说?quot;我该得糖尿病了。"
8月6日登明永洽冰川,乘车到澜沧江边以后,还有很长一段险峻的山路,县里特为我备了一匹马,还派了两个身高力大的学生前后保护我。我下定决心不骑马,而且奋力走在前面。
少年躲日本鬼子,中年劳动改造,晚年跑自然保护区,我有一辈子的爬山经验,再加上出发之前,我做了充分的准备--每天爬一百层楼。所以我走得比较轻松,我们这个从竞争中组合的七人小分队一路领先。但"行百里者半九十",到离目的地还有最后几里地的时候,我感到气力不支了。但我累了,大家也累了。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马霞死不怕,癌不怕,我还怕什么。精神是可以变力量的,
这点年轻人没有估计到,他们只是感到惊奇,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哪来的这股劲!两位从未爬过高山的女同学也有一个念头,唐老师年龄比我大两倍,怎么也不能拉下。还有两个体力强的,我想是可以超过我的,但愿意把"荣誉"让给我,一直让我当排头兵。
这样经历了四个小时的攀登,终于在下午六点到达了目的地--濒临冰川的太子庙。队伍陆陆续续上来了,每个见着我的人都说着类似的话:"唐老师,我怎么没追着你呀?"
最后一批是八点到的,比我们晚了整整两个小时。"唐老师第一"就成为绿色营的一时佳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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